当一个系统烂到根,一个天才的结局有多惨?

朋友,聊个硬核话题。

世界上最难玩的游戏是什么?不是魂系列,不是硬核RTS,也不是什么Roguelike。

是当大明朝的公务员。

这游戏,新手教程叫《四书五经》,开局装备是“状元及第”的红袍,以为是天胡开局,结果一进服务器才发现,这游戏的GM是朱元璋,服务器规则突出一个“不讲道理”,玩家守则第一条就是“老板永远是对的”,第二条是“如果你觉得老板错了,请参考第一条”。

你以为这就完了?不,这游戏的PVP环境极其恶劣,同事是你的敌人,上司是你的Boss,皇帝是你头上悬着的大宝剑,随时可能给你来个“天子之怒,伏尸百万”。

今天我们要聊的这位,就是这个地狱难度服务器里,曾经打到全服第一,然后被GM一键删号的骨灰级玩家——陈循。

一个名字听起来循规蹈矩,但人生经历比《权力的游戏》还魔幻的老哥。

1. 高端玩家的养成之路

每个传奇玩家,都有一个闪亮的开局。陈循就是那种人民币玩家都嫉妒的天赋党。

1385年,他出生在江西泰和,这地方在当时是整个大明朝的“教育高地”,学霸内卷的修罗场。陈循家就是典型的中产知识分子家庭,家训就是“鸡叫就起来给我背书”。

这哥们也争气,15岁进重点中学“白鹭洲书院”,这学校出过文天祥,属于名人堂级别的。在学校里,老师出上联“江流天地外”,他张口就来“山色有无中”,属于那种让老师都忍不住发朋友圈炫耀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

24岁,考研,乡试。在去考场的路上船翻了,一船人都吓尿了,他老哥淡定地把湿了的卷子写完,结果考了个全省第一。他那篇被水泡过的论文《治河策》,三十年后成了国家治理黄河的指导方案。

你敢信?这就是学霸的实力,草稿都比你的终稿牛逼。

30岁,国考,殿试。面对终极大BOSS永乐大帝朱棣,他提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脑洞大开的方案:“漕运海运并行”,要在山东开条运河连通黄海渤海。这想法,超前了整整五百年。朱棣一看,嘿,这小伙子有想法,状元就是你了。

于是,陈循穿着大红袍,骑着高头大马,在北京城里接受万众瞩目。那一年,他三十岁,意气风发,以为自己即将开启一段屠龙勇士的传奇。

但他不知道,这款名叫《大明官场》的游戏,真正的恐怖之处,不是升级打怪,而是你永远不知道GM下一秒会更新什么见鬼的补丁。

2. 从“修史的”到“管事的”,一个技术官僚的崛起

进了翰林院,陈循开始了漫长的“新手任务”——编书。这活儿,枯燥,但是能接触到帝国最核心的机密。他在编《永乐大典》的时候,就已经在用“经济区划”这种现代思维来给全国地理分类了。

他是个典型的技术官僚,务实,讲究数据,追求效率。

宣德皇帝在位时,他给皇帝上课,不用之乎者也,用“种树理论”讲《孟子》:“老百姓就像树苗,当官的就像园丁,你把烂树枝剪了,树才能长好;你要是伤了树根,那大家一起完蛋。”

讲白了,不就是那点事儿么。但能把大道理讲得这么接地气,是本事。

后来他去地方调研,发现运粮的漕军为了完成KPI,都在数据上造假。他搞了个“漕粮折色银”制度,就是允许一部分粮食税直接交钱。这一改革,直接把当年的物流效率提升了三成。

这套操作,今天叫什么?叫“优化供应链管理”,叫“金融工具赋能实体经济”。

在那个年代,他就是一个穿着古装的产品经理,总在想办法优化这个叫“大明王朝”的巨型APP。他反对铺张浪费,主张把修宫殿的钱拿去养兵、赈灾。

这种人,在公司里就是那种成天琢磨怎么降本增效,得罪所有花钱部门,但老板特别喜欢的高级打工仔。

正统九年(1449年),59岁的陈循,凭借自己过硬的业务能力,终于挤进了帝国的权力核心——内阁。相当于从高级技术专家,升到了公司VP。

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,好好优化一下这个系统了。

但他忘了,这个游戏最不讲道理的,是它的突发事件系统。

3. 服务器崩溃:土木堡之变与北京保卫战

很快,大明服务器就遭遇了史上最大的一次DDOS攻击——土木堡之变。

起因很简单,GM的亲信,一个叫王振的太监,觉得“御驾亲征”这词儿特酷,就怂恿年轻的明英宗朱祁镇,带着几十万大军去边境一日游。

陈循这种老成持重的技术流,当场就跪了,说老板你可千万别去啊,你就是公司的法人代表,法人代表要是被人扣了,公司直接就破产了。

但年轻老板听不进去,头铁,非要去。

结果呢?几十万大军,全军覆没。老板本人,被敌对公会(瓦剌)给俘虏了。

消息传回北京,整个公司都炸了。高管群里一帮人喊着“不行了,润吧,迁都南京,留得青山在”。

关键时刻,陈循站了出来,跟兵部尚书于谦一起,成了主战派的核心。他一声怒吼:“谁敢说南迁,就地正法!”

(插一句,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底色。平时再怎么搞技术,关键时刻的血性是装不出来的。)

接下来就是著名的北京保卫战。于谦是前线总指挥,负责排兵布阵,而陈循,这个搞了一辈子经济和后勤的男人,成了战时CFO。

他的任务就一个:搞钱,搞粮。

他搞了个“盐引换粮”政策,简单说,就是战时国债。你商人往边境运粮食,我就给你食盐的专卖权。这在当时是硬通货。靠着这个金融创新,短短三个月,他募集了四十万石军粮。

德胜门打得最激烈的时候,陈循就在城墙上督战,箭都射穿官袍了,他眼皮都没眨一下。

这已经不是一个文官了,这是一个战士。

他们赢了。于谦和陈循,这两个男人,一个主外,一个主内,硬是把这个即将崩溃的服务器,给救了回来。

战后,新的皇帝(景泰帝)登基,陈循因为救驾有功,被推上了内阁首辅的宝座。相当于临危受命,当上了这家濒临破产的公司的CEO。那一年,他65岁。

他的人生,在悬崖边上,迎来了最高光的时刻。

4. 裱糊匠的宿命:在权力夹缝中左右为难

当上首辅的陈循,开始了疯狂的加班,试图修复这个千疮百孔的系统。

他搞“景泰新政”,裁撤冗员,稳定粮价,改革科举,每一项都打在系统的痛点上。为了治理黄河水患,66岁的他亲自跑到山东的工地上,一待就是三个月,累得左腿都落下终身残疾。

他就像一个顶级的裱糊匠,用尽毕生所学,去修补这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子。

但问题是,这间屋子的地基已经烂了。

他很快就发现,当CEO,比当VP难多了。最大的难题,来自内部。

首先是老板(景泰帝)不省心。这位皇帝最大的心愿,是把自己儿子扶上太子位,换掉之前被俘虏的那个哥哥的儿子。这事儿不合规矩,但老板想干,你怎么办?

陈循选择了妥协。他帮皇帝搞定了这件事,作为交换,他为内阁争取到了更大的权力——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免,内阁可以直接决定。

这是一笔典型的政治交易。用程序上的瑕疵,换取改革的推力。

这事儿,让他被后来的道德家骂了几百年,说他没原则,是投机分子。但说真的,这事儿就离谱。在那个皇权至上的游戏规则里,你跟GM谈原则?你唯一的选择,就是在GM允许的范围内,尽可能多地为服务器续命。

然后是战友的分裂。他和于谦,这对曾经的生死搭档,也因为改革的路线问题闹翻了。于谦是理想主义者,想搞个大手术,彻底根治问题。陈循是实用主义者,主张慢慢来,怕步子太大扯着蛋,公司直接崩了。

一次吵架,于谦指着他鼻子骂:“你想当冯道吗?”(冯道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官场不倒翁,侍奉过好几个朝代)

陈循一句话没说。当晚在日记里写:“欲行非常之事,必待非常之时。”

翻译一下就是:兄弟,我不是不想啊,是时候没到啊!

这就是技术官僚最大的悲哀。他能看清所有bug,也能写出修复方案,但他没有GM权限。他的一切操作,都必须在现有框架内进行。当框架本身出了问题,他能做的,就只有续命。

他很孤独。真的很孤独。我是说,那种眼看大厦将倾,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孤独,真的、真的很折磨人。

七年里,他吐过血,晕倒过,被所有人误解。他像一个孤独的守夜人,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服务器,一步步滑向深渊。

然后,最魔幻的服务器更新来了。

5. 夺门之变:从全服第一到一键删号

天顺元年(1457年)正月,景泰帝病重。一群被边缘化的老玩家,石亨、徐有贞之流,发动了一场午夜政变。他们冲进南宫,把之前被俘虏又被放回来的前任GM——明英宗朱祁镇,又给扶上了台。

史称“夺门之变”。

这操作有多骚?相当于你的游戏公会被敌对公会打残了,会长被俘虏了。你和几个兄弟浴血奋战,保住了公会,还选了个新会长。结果几年后,老会长被放回来了,几个对新会长不满的元老,趁着新会长生病,又把老会长给扶上位了。

然后,老会长第一件事,就是把你们这些当年浴血奋-战的功臣,全部定义为“叛徒”。

陈循被抓的时候,异常平静。他把自己呕心沥血写的《景泰新政纲要》手稿,亲手扔进了火盆。

他知道,游戏结束了。

接下来的剧本,就是血腥的清洗。

在法庭上,新上任的官员指着他鼻子骂:“你为什么敢废立太子?”

陈循昂着头回答:“当初换太子,是百官签字,太后盖章,写进官方会议纪要的。要说谁是罪魁祸首,那也该是当时的皇帝!”

这一下就把复辟的英宗给惹毛了。判决下来:廷杖一百,流放铁岭。

廷杖一百是什么概念?就是用大木棍打屁股一百下。在明朝,这基本等于死刑,能活下来的是奇迹。

行刑那天,北京下着大雪。73岁的陈循,被打得血肉模糊,一声没吭。据说,行刑的锦衣卫暗中放了水,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,都受过这位老宰相的恩惠。

战友于谦,被杀了。

陈循在养伤的时候,朝着北京的方向,烧香祭拜,哭着说:“于谦死了,大明的精气神,就没了!”

然后,这个曾经为帝国续命的男人,被铁链锁着,拖着一条残腿,被押送出山海关,发配到零下三十度的辽东。

他的账号,被GM以最屈辱的方式,强制删除了。

在铁岭,他活了五年。没再谈政治,而是办了个书院,教当地的孩子读书。天顺六年(1462年),78岁的陈循,在批改学生的作业时,安然离世。

一个状元郎,一个内阁首辅,一个救国英雄,最终的结局,是埋骨关外。

你说,这游戏,难不难?

结语

后来,陈循被平反了。但《明史》里,他还是被塞在一个尴尬的位置,评价不高。

为什么?

因为传统的历史观,喜欢用“忠”和“奸”这种二元论来评价人。陈循这种人,太复杂了。他不够“忠”,因为他为了推行改革,和皇帝做了交易;他也不够“奸”,因为他做的一切,客观上都是在为这个王朝续命。

他就是一个极致的实用主义者,一个技术官僚。他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宏大的道德叙事,只有解决不完的问题,和永远不够用的资源。

他的悲剧在于,他想用产品经理的逻辑,去优化一个由草台班子和疯子共同搭建的系统。他试图在规则之内玩到最好,却没料到,最大的风险,是有人会随时掀桌子,重写规则。

陈循的故事,本质上是一个关于“系统”的故事。当一个系统从根子上就出了问题,任何身处其中的个体,无论他多么聪明,多么努力,最终的结局都可能是悲剧。

他就像那个在沙滩上建城堡的孩子,无论建得多精美,一个浪打过来,一切都会化为乌有。

而那个浪,叫“时代”。或者,叫“命运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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